“我们之间,没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。”
“听哥一句劝,早点收手吧。你们都有大好的前程,不像我这个未老先衰的老男孩。”
邵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,手里攥紧了工资发放的银行卡。
“我可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,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。打人是入监狱留案底的,政审影响三代人啊,你们知不知道?明不明白?懂不懂啊?!”
“说完了?”领头一个男青年,二十岁出头的模样,留了一个圆寸头,半张脸纹了纹身,看上去是个混社会的小头目。他似乎偏爱牛仔系列的服饰,上身一件湛蓝色的牛仔无袖外套,里面什么都没有穿,裸露的上半身有新新旧旧的伤疤。
浅的伤疤像一条粉红色的小肉芽,而深的伤疤像一条深褐色凸起的蜈蚣。
此外,还有四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,或是在耳朵弄了个骷髅耳钉,或是纹了条大花臂……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,所谓来者不善、善者不来,邵萍心中哀叹一句,这次是老猫烧须,不脱层皮也难跑得掉了。
“我还有大概一箩筐的话要讲。”邵萍振了振嗓子,一脸诚恳地说道,“你们喜欢的话,我们往回走十分钟不到,就有家叮当餐馆,那里的菜物美价廉。相逢就是有缘,我实在不忍心你们这群大好青年误入歧途,我们不如放下成见,在饭桌上一笑泯恩仇,有什么事好商量嘛。要是有什么难处,我也可以帮个小忙。”
“你们别看我这样。”邵萍扫了一眼自己脚上的人字拖,“我以前怎么说也是个新闻记者,哪里都能说上几句。”
邵萍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没有摄像头小巷,他吃完早餐之后,准备去附近的柜员机,查查顔胖子有没有把钱打过来,没想到半路有人跟踪。他也是娱记当得太久,不像以前去荒山野岭、穷乡僻壤以及小城小鎮做调查,时时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,看情况不对劲随时准备跑路。
他以前做负面报道难免触及某些人的利益,在那种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,别人把你捅了之后扔进河里,尸体被鱼是啄食个精光,可能十几二十年都没人知道。再说当着别人的面报警,早就死十万八千回了,干那一行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的能力,还有强大的行动力。因为你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人,知人知面不知心,人心丑陋之处太阳也无法照明。
眼前这五个社会青年,以邵萍的经验,多半是初中就缀学没读,而且受到古惑仔一系电影的熏陶,活在自己的江湖里,整日打打杀杀,幻想着刀光剑影、快意恩仇。而偏偏普通人多半不想惹事,变相地纵容了他们的嚣张气焰,所以他们自欺欺人地便以为自己也算得上是个人物。
拜托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?早些年混出名头的人,已经不没这一套老掉牙的,现在人家个个都是金盆洗手、浪子回头的成功商人、慈善家。以命搏命的游戏,人家才不会跟你玩。他们
有的是办法,悄无声息地使一个人跌到谷底,直接从人间消失。哪怕到最后,他们的双手也是干净的。
“向哥,这个人好像有点来头。”听到邵萍自报家门,那四个社会青年心里有点犯怂。他们欺行霸市的人是没少干,但是那此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芝麻绿豆大小的事。跟着向居使混,是因为向居使比他们狠,他动刀子捅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。跟了向居使之后,他们走到哪里,都倍有面子。
事实上,五个人里面,只有向居使见过血。其余四个人,只是仗着向居使的威名狐假虎威。他们从一些传闻中听说过,向居使十几岁那年,曾经砍死了一个人,进去里面蹲了很久,最近一段时间才放了出来。
向居使半脸刺青,衬得他心狠手辣。
“就这么几句话,就把你们吓怕了?”向居使挨个看向其余四人的眼睛,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,他那双眼就像饥饿的孤狼,隐约散发着绿幽幽的光。像是在无声诉说着,只要有人跟他作对,他就会无情地将对方撕碎。
邵萍看到向居使不为所动,他也开始有些忐忑。向居使如此淡定,不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相反,那四个青年是最常见的二流子,这种人并不可怕,他以前读书的时候,镇上一抓一大把这种“社会哥”“社会姐”。后来,社会的鞭子加大棒,毫不留情地落在他们身上,把他们摧残得体无完肤,再次见到他们竟成了一只只唯唯喏喏的鹌鹑,以及外强中干的洋枪蜡烛头。
要命的是,那个半脸纹身的男青年。这家伙像是他以前采访过的,曾经金盆洗手转行经商的老板手下豢养的人。而看他的年纪,如果还在上学的话,大学应该还没有读完。
身后便是坚硬的水泥墙,说来也是他好奇心害死猫,非要瞧瞧哪个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。
唉,他若趁早人群里一钻,再到警察局里喝杯茶,就不会有这档子事。看这五个“社会人”不太聪明的样子,极有可能把危险扼杀于摇篮,亲手送他们进去重新做人。他们的年龄,全部超过十六岁没跑,送他们进去重新改造,跟真正的罪犯聊聊人生,可能还会变相地拉他们一把。
罪过啊,罪过……
邵萍痛心疾首、悔不当初,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“没什么特别的事,我们就干活了。”向居使拎着铁棍,像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。
邵萍掌手向外,举手阻挡。
他悲愤欲绝地问道:“我还有几个问题。”
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向居使不为所动,其余四个人也在迫近。
此刻的邵萍就像一个剥光衣服的小姑娘,在五个穿着比利王“黑暗哲学”皮衣的大汉的硕大肌肉下瑟瑟发抖。
邵萍一直在拖延时间,他偷偷地用手机报了警。他的手机有一键报警的功能,遇到危险可能通过输入一串号码,把时间、地点等信息发送到警情处理系统,而且短信还会注明不要打电话。
这种因为确认案情,而把自己拉入险境的血的教训,他以前看内参的时候,没少见过类似的事。那些内参既然能被他看到,说明那些人大部分平安归来,而那些被狗急跳墙的人杀害,献身新闻理想的人,却有相当一部分,曾经存在的影子都无人知晓。
“我这人平生喜欢刨根问底,至少告诉我,你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,我好做一只明白鬼。”
邵萍破罐子破摔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,他能拖延到现在已经使出浑身解数。接下来,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。
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,你们快点来行不行?!这五个大汉的凶器又粗又硬,我的阅历还没有丰富到只可以承受这种压力啊!
邵萍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,眼睁睁看着五个大汉拿着铁棍,啪啪地拍打在手心。
向居使竟然点头道:“你说得有点道理。”
“所以,你们放了我呗。”邵萍不自觉地捂着口袋里的银行卡,他跌破四位数的存款,今天就要重新归零了吗?
“我这人绰号守身……阿呸,守口如瓶死鸭子,从来都不会说别人的坏话。你们就当我是个屁放了,今天这事我们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。”
邵萍竖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,背在身后的一只手,竖起的一根手指摇得像干了炫浪的口香广糖。
他抬头顺便看了下天,阳光灿烂没有一片云朵。
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,还好我机智,老天爷也知道我刚刚说的不能作数。
“守口如瓶死鸭子?”有人好奇地问道。
“这还不简单?”邵萍滔滔不绝地介绍道:“你听没听过死鸭子嘴硬?”
“听过。”
“死鸭子的嘴巴那么硬,被人煮熟了之后怎么会开口呢?你说是吧,这正好能说明我这人不爱说话,什么秘密传到我的耳朵里,就像天上的黑洞,一点声响都不会发出。”
“黑洞是什么?”
那人挠了挠头。
“黑洞是一种天体,光也没有办法逃脱它的引力捕捉。”
有科学家研究发现,黑洞可不是只吞不吐的貔貅(pí xiū),它可是会把吞进去的东西重新吐出来。
所以,这可不是邵萍在说谎。嗯,他可是诚实守信的新时代好青年。
向居使听见邵萍的科普,就想起初中教自己的物理学老师。那个贯脑魔音就像催眠曲,不论他上一秒有多生龙活虎,下一秒眼皮子便重得像灌了铅。
“闭嘴!”
向居使有些恼羞成怒。每个人人生中的第一个梦魇,或许就是讨厌的某个科目的老师。邵萍的话使他回忆起,当时他被物理支配的巨大恐惧。
“不要跟他费话,直接动手,打完我们就走人。”
在这里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,可能有人注意到报了警。
向居使用力踢了那个好奇宝宝一脚。
“哎哟!”那人一脸委屈,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
“你怎么那么多问题,你是叫十万个为什么吗?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顶着向居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,那人闭上了嘴巴,做了个拉链的动作。
接着,向居使把鬼鬼祟祟,企图当着他眼皮子溜走的某人逮了回来。
邵萍讪讪地笑道:“我看大家那么严肃,给你们表演个节目,缓解紧张的氛围嘛。不用在意这种细节,你忙你们的。那什么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有缘江湖再会。”
行了个抱拳礼,邵萍提腿就要跑。
“有缘再会!!!”
除了向居使之外,其余四个人竟然拱手还礼。
“站住!”
向居使没眼看自己的手下,一根铁棍横在邵萍的眼前。
“我是看出来了……”
邵萍没有搭话,笑脸相迎地缩回了墙角。
“我说过了,我们彼此之间有着深刻误会,而且今天不是适合冰释前嫌的日子,我看不如等我回去挑个黄道吉日,我再买个烧酒和老酒。到时候,有仇报仇,有冤报冤……”
向居使一棍子敲在墙上,嗡地一声其他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“你他妈的,能不能给我闭嘴?!”
看得出来,向居使已经有些生气:“你再叽叽歪歪,我手里铁棍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!”
“我相信。”邵萍拼命地点头。
从铁棍敲击水泥墙,磕掉碎块和响亮的声音看,这又粗又硬的东西,对着自己来一下,起码要在住院躺个十天半个月。虽然有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,但是花的每一分可都是他辛苦赚来的血汗钱。现在还好一些,他刚出来工作那一会,生病也得自己忍着,不敢跟上司请假。
“唔唔唔……”
“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。”向居使勒令不准说话的人,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要说。
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,向居使自然知道他刚下命令,不准那个人说话。
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,还有心思跟他在这玩?
“讲!”
又是一脚踢了过去。
那人像个小媳妇似地说道:“我刚刚一直想说了,向哥,有呜呜呜哔哺哔哺的声音。”
向居使站着思考了一下,不知道那人想表达什么。
那人急得满头大汗,手脚并用地比划。
“就是哔哺哔哺呜呜……”
向居使满头雾水。
“笨!”邵萍的嘴角勾了起来,揭晓了那个声音的来源:“那不就是警车的声音吗?”
“对对对!” 那人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,我就说怎么那个声音,这么耳熟?
向居使恨恨地看了一眼一脸无辜地邵萍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你们先走,有条子!”
“警……警察?”
“不可能吧?!”
“我们一直盯着他,他哪有机会报警?”
……
四个人拿着棍子的双手发软,啪地一声棍子掉到了地上。
向居使拿着铁棍的手冒汗,看着四个不争气的手下有苦难言。虽然他不知道邵萍怎么做到这些,但那些条子百分百跟邵萍有关。
“都他妈给老子滚!!!”
向居使一人给了一脚,四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撒丫子跑,遗落的四根棍子没人带上。
姜还是老的辣。邵萍无比感激自己长久坚持的好习惯,还有死去的爹妈留给他的这张嘴。
“喂喂喂,你这是在耍赖!”
向居使提着棍子走了过来,邵萍一边说着,手里摸了块板砖。
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”
向居使不想再耽误时间。
一块板砖飞了出来,保持掷出状态的邵萍喊着:“走你!”
这块被他寄予厚望的板砖,与向居使擦肩而过。
“嘿嘿嘿。”邵萍干巴巴地笑:“我……”
向居使的铁棍打破了邵萍的头,同时,他的脑子一阵刺痛。
心底最不想回忆的画面,出现在他的脑海。
该死!
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,向居使放弃了补刀的机会。
“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……”
而邵萍两眼一黑不醒人事,他只想说你小子下手真黑!
不知道是否出现了幻觉,他好像听到一个机械声在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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